次日就要去集训，边霁心烦意乱，将装着制服的行李袋往车里一塞，坐在这里拧眉烦躁了好一会儿，看了眼时间，给卜茕打了个电话。

卜茕刚从手术室回来，手忙脚乱从柜子里把手机找出来，接起电话。

边霁的声音再那头传来：“忙吗？”

卜茕转身坐在椅子上：“不忙，怎么了？”

“快下班了，我来接你回家，顺便有些事要跟你说。”

他声音挺严肃的，似乎真的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，让卜茕有些紧张。

“啊……好。”

到底是什么事呢？卜茕有些好奇，坐立难安地等了几分钟，起身去倒茶。

“啊！累死我了！”徐佳揉着肩膀从门外进来，往椅子上一坐，嚷道，“卜茕，也给我倒一杯。”

卜茕倒了杯茶递给她，心里想着事情没有说话。

徐佳看她心事重重，问：“怎么啦？”

卜茕摇头，呆坐了一会儿。

徐佳：“诶，群里在说，好像下个月开始培训。”

卜茕一愣：“什么培训？”

“医护志愿者培训啊。”徐佳喝了口茶，坐下来，“还得加强英语。唉，我现在都不怎么会说英语了，满脑子都是专业词汇。”

亚东会1月28日开幕式，2月4日闭幕式，举办8天。32个国家和地区参加，比赛项目共11个。都是冰天雪地的，应急医护措施较夏季运动会和田径运动会有些不一样。

医护志愿者门需要进行集训，培训关于急救以及场地情况的知识，大概需要两周。

徐佳说：“哇，还有人说是封闭式训练诶！”

卜茕疑惑地看她：“真的假的。”

“群里这样说的 。”

徐佳还在喋喋不休地传递群聊的消息，卜茕手机“叮”响了一声，她看了一眼，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。

“去哪？”徐佳问。

卜茕往门外探头看了一下，扭头回答：“没事。”

边霁说自己已经到了，她正犹豫着是下楼等他还是在这里等。

正巧沈斋青从电梯里出来，往他们科室走，看到卜茕，他抬手晃了晃：“有时间吗？”

卜茕见他手上提着东西，料想他应该是有事情要跟自己说，于是点点头：“嗯，等一会儿。”

给边霁回了条“稍等片刻”的消息，她跟着沈斋青往天台花园走。

徐佳偷偷摸摸从休息室里探头出来，看到两人并肩往天台门走的背影，瘪了瘪嘴。

沈斋青问：“听说下个月你们得去集训。”

卜茕点头，又有些忧愁：“是啊，我还没参加过这么大型的活动。到时候手忙脚乱的，肯定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。”

“就是急救医护人员，你基础好，怕什么。”沈斋青拍拍她的肩，“别担心。”

卜茕点点头。

沈斋青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：“这周六你生日，你时间肯定不会留给我吧。”

卜茕愣愣地接过来：“什……什么？”话说得倒是没错。

沈斋青见卜茕也没有反驳，苦笑道：“提前把生日礼物送你。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。”

沈斋青跟卜茕认识六年，虽然卜茕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沈斋青对自己的好感，但从来没有回应过，大方地将两人的关系撇清。沈斋青很了解卜茕。包括卜茕每年生日，沈斋青都会送生日礼物给她。当然，沈斋青是生日的时候，卜茕也一定会回礼。

就如同普通朋友一样，你来我往，有来有回的客气交往。

打开袋子往里面瞧，卜茕听见沈斋青在一旁介绍：“姜茶，还有暖宝宝之类的东西。实用点，你到时候集训用得到。”

买都买了，卜茕也没客气，勾着嘴角笑道：“等改天我请你吃饭啊。医院给我特供的加餐，你别客气，拿去吃嘛。”

医院给卜茕特供的甜品还持续提供呢，沈斋青听了都想笑。

他无奈地摇摇头：“知道了。你这人……”

……

边霁从电梯里出来，熟门熟路走到卜茕他们的休息室处，门虚掩着，他敲了敲门，听见里面徐佳的声音：“请进。”

边霁推开门，屋内只有徐佳一人。徐佳扭头看门口，看见边霁，惊讶道：“边警官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
边霁看了眼屋内，低声问：“卜茕呢？”

徐佳一怔，顿时冷汗淋漓。沈斋青刚才跟卜茕一起聊事情去了，指不定要说什么呢。这个时候边霁不巧过来，要是撞到两人“幽会”，岂不是修罗场！

天哪！又刺激又紧张！

徐佳顿时眼睛发亮。

边霁一眼就看出了徐佳心里藏着什么事情了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徐佳支支吾吾：“卜茕刚才出去有事了。”

“去哪了？”边霁皱眉问。

卜茕刚才发信息给他让他等一会儿，他在楼下迟疑了几分钟才上来，想着在楼上等她。没想到现在她还没回来。

徐佳犹豫了几秒，就想起自己的狗腿立场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出卖了沈斋青，一指走廊尽头的方向：“去那了。”

边霁登时疑惑了，他知道那里是空中花园。他还以为卜茕是有工作，去空中花园做什么？

“谢谢。”他点点头，阔步走出门外，往空中花园方向走去。

徐佳立刻趴到门框上，探头双眼发亮地看着光线中边霁伟岸挺直的背影，像棵青松一样，刚直不阿，自带风华。

“啧，还是边警官比较好。”徐佳喃喃道，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
走近走廊尽头，推开门，边霁就放缓脚步，听见了不远处的谈话声，也看到了在矮松后站着的两个人影。

鬼使神差的，他下意识地躲到了树丛后，心里又觉得自己这做法，很不道德。

沈斋青低低的声音隐约传来：“你跟边警官最近怎么样了？”

边霁顿时来了精神，挺直腰杆。

卜茕挠了挠头发，忍不住笑了，耳根子却通红：“突然问他做什么？”

“你们俩住在一起，总会有些事情吧？”

话是这么说。他们俩也的确，有些情况。

可是卜茕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俩之间的关系。明明，话都到了嘴边，明示暗示都有，暧昧的话语，亲密的动作也不在少数，只是，总像是隔了一层纱。

他们俩的关系，就差捅破最后那一层纸。但是谁也没去捅破，就这样僵持着。

“就那样。”卜茕说道。

卜茕说这话的时候，言不由衷，带着心虚。沈斋青知道，她绝对不止“就那样”。

沈斋青还是心有不甘，咬咬牙，问道：“如果……我早点告诉你，我喜欢你，你会不会接受我？”

卜茕瞪大眼看他，一副惊讶的表情。

“那个……”

她一直以来都隐约明白沈斋青对自己的好感，但是他不挑明，她也不提，只是不愿意欠着人情，一直都积极地偿还沈斋青对自己的好。可是在这个时候，沈斋青突然把话挑明了，卜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空气陷入凝滞。

卜茕低头看着草坪，支支吾吾：“我……”

她抿着唇，犹豫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，沈斋青却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，轻笑了一声。

“呵，没事，我知道了。卜茕，你好好照顾自己，我先走了。”他说着，往走廊走去。

卜茕“诶”地，张口想喊他，又哑然，说不出话来。再看沈斋青，已经绕过了灌木丛看不见身影了。

她拧着眉，心里乱糟糟的。

沈斋青绕过灌木丛，刚走下两级台阶，就看到在矮松后面杵着的高个子警察，正拧眉不悦地等着自己。

沈斋青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，随即放松面部，勾了勾嘴角，眼里带着笑意。他张口，无声地吐出几个字。

边霁的眉心倏然收紧，眼神凌厉地看着沈斋青，末了嘴唇微启。

“不劳你费心。”他轻声回答。

沈斋青挑眉，耸肩，转身离开。

卜茕无奈地叹气，在长椅上呆坐了一会儿，心绪不宁的。手机微微一震，她看了眼手机，是条广告短信。

“啊！”她惊呼一声，这才想起来边霁还在等着。

匆忙站起来往外走，一个高个子男人正走过拐角，踩着石子路朝她走来。卜茕嘴一瘪，不好意思地挠挠脸。

“啊……对不起，我刚才有事，忘记了。让你久等了。”卜茕没有怀疑边霁偷听，反而不好意思地道歉。

边霁摇摇头：“我也刚来，徐佳说你在这。”

卜茕松了口气：“那就好。”

边霁眼神落在长椅上的那袋东西上，眼神示意：“那是什么？”

卜茕慌张地挪动脚步用身子挡住那袋子，尴尬地说：“没……没什么？”

边霁故作不在意，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：“我来接你回家，晚上一起吃个饭。”

“嗯？怎么了？这么隆重？”

“明天我要去集训了。”边霁解释道。

卜茕心里一紧：“啊，这么早吗？去哪里？”

边霁微微拧眉，面不改色，眼神里却露出了一丝为难。

“嗯？”卜茕看着他，“不……不能说吗？”

“嗯。”边霁点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，“主要是，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。”

“好吧。”卜茕心里紧张，又问，“危险吗？”

“不危险。放心吧。”边霁笑道。

卜茕一向相信边霁的话，包括边霁的谎话也一并相信。边霁眼里的镇定和淡然，让卜茕选择再次相信。

她点了点头。

“我还没跟你说，亚冬会的医护志愿者集训。我下个月开始培训半个月时间。”

边霁挑眉。那就说明，他们在亚冬会期间，说不好也会遇到。

“之前听徐佳说你从不参加活动，很低调。”他问。

卜茕看他：“嗯？”

“现在突然转性了。”

卜茕挠挠脸：“参加一下也能增长见识。”

“嗯。”边霁勾着嘴角，“那么，接下来一个月时间，我们不能见面，我也没法好好给你过生日了。”

卜茕抬头看他：“嗯？”
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边霁停顿了一秒，“我们要将关系确定下来吗？”

“啊？”卜茕哑然，“什么……关系？”

她心脏怦怦直跳。

然后听见边霁带着笑意的声音，低沉，又悦耳地传来：“我们的恋爱关系，现在确定一下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