卜茕抢了两份狮子头，徐佳没抢到，就分了一份给她。

沈斋青吃了两次卜茕的甜品特供之后，就再没吃过了。吃她以命换来的甜品，沈斋青总觉得不是滋味。

徐佳以往吃饭速度还挺磨蹭，今天效率尤其高，手机屏幕时不时就亮一下，她就探头看一眼，然后飞快扒饭。

卜茕斜眼看她，拧眉：“没人跟你抢，吃慢点。”

徐佳喝完最后一口汤，将筷子啪拍在餐盘上，端起来就走，嘴上说着：“我有事先走了，中午不一定回来。”

卜茕一怔，没来得及反应，就看这她匆匆把餐盘往回收处一放，就往食堂门口快步走去。

卜茕跟沈斋青互相对视一眼，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。

沈斋青：“别管她。”

卜茕：“那样对肠胃不好。”

“你管她呢。”

卜茕点点头，觉得吃不下饭了，就端起西米露喝。

一阵风从旁边划过，一个人影从后往前蹿出，坐在了原来徐佳的位置上。

卜茕侧头一看，是之前徐佳说过的，正在倒追沈斋青的宋钏，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女医生。

宋钏双眼亮亮地，托腮看着沈斋青，沈斋青脸一下就绿了。

“沈斋青，吃完午饭你有什么安排吗？”宋钏问。

沈斋青不耐地看了她一眼，又看一眼卜茕，卜茕急忙撇开，埋头苦闷地吃饭。

“要午休。”沈斋青硬邦邦地回答。

宋钏失望地“哦”了一声，眼角余光瞄到卜茕，然后歪脑袋看过来，可爱白嫩的小脸上，写满了不愉快，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不愉快。

“你能不能别在这里碍眼。”

“砰”，沈斋青放下了筷子，面色不虞地瞪她。

“宋钏，碍眼的人是你。”

卜茕垂着脸，硬着头皮，整个人恨不得钻进地洞里。她是多倒霉碰上这种事情，早知道……早知道就跟着徐佳走了。

……

徐佳左顾右盼，做贼似的打探周围环境，生怕卜茕跟着，等出了门诊大楼到了旁边阴凉的角落才松口气，往前走一拐角，一道亮丽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等着她。

徐佳心脏扑通扑通跳，捂着因为跑步而气喘吁吁的胸口，暗暗骂自己见色忘义，明明是为了卜茕来的，怎么可以见到边霁就心动。

可是转念一想，她又觉得，能对边霁不心动的女人不是蕾丝就是眼瞎。

她不蕾丝也不眼瞎，是个正常女人。

于是她大阔步走过去，边霁早看到她来了，冲她点点头。

两人寒暄几句，开门见山。

“那……我带你去小花园坐着聊一下吧。”徐佳指指小花园的方向。

边霁点点头：“麻烦你了。”

吃了块面包填肚子，边霁就赶过来找徐佳了。

徐佳坐在边霁旁，被边霁这种矜贵又冷漠的气场震得有些无所适从，忍不住一直想，卜茕是怎么做得到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？先不说这气场冷冰冰的，就这威慑力就让人胆战心惊。卜茕胆子真大。

边霁说：“希望我和你今天见面，以及聊天的内容你不要透露给任何人。”

徐佳猛点头，发誓：“边警官你放心，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
顿了顿，她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：“但是……希望你也能保证，你想从我这里了解的事情，不会对卜茕产生不好的影响。”

边霁微微一怔，看着徐佳的脸，表情柔和了下来。他知道，徐佳是个值得交往的人，卜茕虽然朋友不多，但是交朋友的眼光还不错。

他点头，声音低沉但认真，眼神闪烁着郑重的光：“放心，我永远不会伤害她。”

徐佳心口一荡，差点酥了身子。一个英俊的男人说着如此郑重的誓言，就算不是对她说的，她都替人感动。

“好。”徐佳点头，“你想问什么？”

边霁点点头，张口，将自己心里的问题问出来：“你能说一说，她本科时候的情况吗？”

……

卜茕趴在桌子上睡了几分钟，睡不着，总觉得心里很烦躁，起身想去天台花园散散心。沈斋青带着一袋冰淇淋路过，看见卜茕，分了她一支。

“隔壁科室几个医生要吃冰淇淋，托我去买。给你买了一支。”

卜茕接过来道谢，想了想，问：“徐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
“我没买她的。”

卜茕点点头。她本来还想，万一沈斋青买了徐佳的份，她还得偷偷藏在冷藏柜中，跟药剂放在一起。

卜茕剥开冰淇淋的包装吃了一口，沈斋青低头看她，舔了舔干涩的下唇，似乎为难着，欲言又止。

卜茕感受到了他眼神里的迟疑，抬眼看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我……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。”沈斋青犹豫。

“有什么不能说的吗？想说就说吧。”

沈斋青点点头，为难地说道：“就是刚才下楼，买冰淇淋的时候，路过天井，我看到徐佳了。”

“嗯？徐佳？她在楼下吗？”

“嗯。”沈斋青顿了顿，“我看到她，跟边警官在一起。”

卜茕僵住了，握着冰淇淋的手一颤，冰淇淋融化，一滴奶油滑了下来，落到了她手腕上。

“啊……他们俩？”

沈斋青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她的手腕，点头：“嗯。我看到了。”

卜茕垂着脸问：“在……做什么？”

“坐在一起聊天。听不到在聊什么。”

卜茕点点头，故作轻松地耸肩，笑道：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。”

嘴上说的轻松，沈斋青却看到卜茕脸上的笑难看极了。她不适合撒谎，一旦撒谎，表情就特别的僵硬尴尬。

沈斋青担忧地看着她：“你……”

“我没事。”卜茕摇摇头，“我没事。”

她该相信边霁的，也该相信徐佳。可是纵然在心里不停这样告诉自己，她还是不可遏止的，慌乱了。

徐佳为什么要加边霁微信，边霁为什么答应了。他们约着见面，还得瞒着她。他们俩现在关系已经这么亲近了吗？

卜茕呆呆地坐在椅子上，吃着冰淇淋，摆摆手，喃喃地对着沈斋青说道：“没事的……学长，我……吃完冰淇淋要午睡一下。”

“嗯。那我先走了。”沈斋青担忧地看她一眼，将门合上，离开了。

他知道自己很卑劣，可是，他不得不，也控制不了自己做这样的事情。

如果有万分之一挽回局面的可能性，沈斋青都愿意去做。只是前提是让卜茕难过的话，他或许，又犹豫了。

徐佳回来的时候，卜茕已经跟着别的医生去查房了，没见到卜茕，徐佳还有些奇怪，但没多想，给边霁发了条报告情况的微信，就哼着小曲将白大褂穿上去工作了。

令她疑惑的是，一整个下午，卜茕都像是在躲着她似的，没有跟她说话，就连下了班也紧赶慢赶，在徐佳回来前就换了衣服走了。

“我觉得……我被卜茕排挤了。”徐佳发了条微信给边霁，末了加了一个哭泣的表情。

……

卜茕不知道该怎么询问边霁，关于他跟徐佳的关系。

直接问？然后打哈哈说自己不小心碰到的？万一边霁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怎么办？

还是拐弯抹角地试探？如果……他们俩真的感情关系，那卜茕该如何自处。她做不到恭喜他们俩啊。

卜茕心不在焉，连晚饭都做得磕磕绊绊，最后手指都被菜刀划伤了。好不容易将一顿晚饭做完，她都没心情吃，坐在沙发上，看着包着创口贴的手指出神。

边霁这两天不算忙，这时候下了班，进门，饭菜还热气腾腾的，卜茕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，边霁拧着眉看她。

“怎么不先吃？”

卜茕摇摇头，扯着嘴角僵硬地笑：“吃不下。”

她走过来坐到边霁对面，正要抬左手去拿调羹盛汤，突然顿住了，强行换了右手。边霁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，眼疾手快地伸手掐住她的左手腕，将她手拉高。

边霁握住她手腕，看见她中指上的创可贴，顿时竖起眉毛声音严厉地问：“怎么弄的？”

卜茕想抽回手，手动了动，没成功，别开眼说道：“切菜的时候不小心……”

“疼吗？”

卜茕摇头。她心烦意乱的，压根没在意疼不疼。

“下回你叫外卖或者下馆子，别亲自做了。如果我能晚饭时间下班，就接你去外面吃。”边霁说道。

卜茕看着他，他眼里坦荡，只有对她的关心和温柔，不带别的情绪。她也看不到第三者。

可是关键的问题，她却始终不敢问出口。

“边霁。”卜茕轻轻唤道。

“嗯？”

“这些年，有交往过女孩子吗？”卜茕试探地问。

边霁皱眉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，反问她：“你呢？”

“啊？”卜茕惊讶。

“你呢，这些年有交往过别人吗？”

他表情严肃，看得卜茕都心慌了。

“男人……是没有的。”卜茕忍不住开个小玩笑，就见边霁并不上道，挑眉，一副“我看你怎么说”的表情，自觉没趣，摸摸鼻子，“当然，女孩子也是没有的。”

边霁轻笑一声：“我猜也是。”

他那副样子似乎在嘲笑卜茕没魅力一样。

卜茕顿时有些气恼地反驳：“可是我又不是没人追。我只是……不想谈罢了。”

“嗯。”边霁低低应道，“我也是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女生，我也没有交往过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男人，当然也没有。不过……”

他拖长了音，卜茕一下子心脏收紧。

“无论男女，追我的人倒是挺多的。”边霁勾着嘴角，看着卜茕小脸一白。

也是，边霁这外形条件，无论男女都会心动的。卜茕心里有些吃味。就跟徐佳一样。

眼看着卜茕似乎受打击了，边霁笑了：“傻子，我说什么你还真信啊？”

“……我什么时候不相信过你了。”卜茕有点委屈。

就算是现在，她也信边霁的，他跟徐佳……一定没有什么关系。